那年大雪天,我被裹在破棉袄里送给养母
还记得那个冬天,雪花大如鹅毛,北风呼啸得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卷走。我被一床破旧的花棉被裹得严严实实,像个小包袱似的躺在门口。养母后来跟我说,她刚推开门,就看见雪地里有个小小的影子在动,走近一看,原来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——那就是我。
那时候养母刚刚失去了自己的孩子,整个人都陷在巨大的悲伤里。她说看到我的那一刻,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,仿佛老天爷给她开了个玩笑,又给她送来了希望。她颤抖着手把我抱起来,发现我的小脸已经冻得通红,但眼睛却骨碌碌地转着,还冲她笑了一下。就是那一笑,让她下定决心要把我养大。
养母没有什么文化,也没有什么手艺,唯一会做的就是炸油饼。从我记事起,家里就弥漫着油烟味儿,那是温暖的味道,也是我童年最深的记忆。每天天还没亮,养母就起床和面、擀饼、生火。她的手因为长年累月接触热油,早就布满了老茧和小疤痕,但动作却异常熟练。
我小时候最喜欢蹲在灶台边看她炸饼。面团在她手里像变魔术一样,先是揉成光滑的团子,然后擀成薄薄的饼片,最后下锅的那一刻,"呲啦"一声,整个厨房都热闹起来。油饼在锅里翻滚着,慢慢变成金黄色,香味四溢。养母总是先挑最好看的那张给我,趁热撒上白糖,那甜腻的味道至今还能让我流口水。
邻居们都说养母傻,一个寡妇带着个捡来的孩子,图什么呢?可她从来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,只是埋头苦干。每天推着小推车走街串巷,嗓子都喊哑了:"热乎乎的油饼嘞,刚出锅的香油饼!"有时候生意不好,一天下来只能卖出十几张饼,扣除成本后所剩无几,但她从不抱怨,总是乐呵呵地跟我说:"宝贝,今天又有钱给你买新衣服了。"
最让我难忘的是那年我生病的时候。高烧不退,整个人昏昏沉沉的,养母急得团团转。那时候我们家穷得叮当响,她为了给我看病,把家里唯一值钱的金镯子都当了。我迷迷糊糊中听到她在佛前祈祷,声音里带着哭腔:"菩萨保佑,求您让我的孩子好起来吧,要是真的不行,就让我替他受罪吧。"
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母爱。血缘关系算什么?真正的爱是不求回报的付出,是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的决心。养母可能不是我的生母,但她给了我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——无条件的爱。
后来我病好了,学习也越来越好,考上了市里的重点中学。那天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,养母激动得手都在发抖,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。她说:"我就知道我的孩子是最棒的,你看,书念得多好啊!"说着还要去街上买肉包子庆祝,被我拦住了。我抱着她说:"妈,您的炸饼就是这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。"
现在我已经工作了,有了自己的小家,但每次回去看望养母,她还是会给我炸饼吃。虽然她的动作比以前慢了很多,手也不如从前那么灵活,但那份用心却丝毫没有减少。有时候我劝她别这么辛苦了,她总是摆摆手说:"这点活儿算什么,只要你愿意吃,我就愿意做。"
人们常说血浓于水,但我觉得爱比血更浓。那年大雪天,命运让我遇到了养母,她用一张张炸饼撑起了我的整个童年,用一份份真心换来了我的成长。如果有来生,我还想做她的孩子,还想吃她亲手炸的饼,还想听她叫我"宝贝"。
这世界上有太多的偶然,但我和养母的相遇,一定是命中注定的必然。那个雪夜,不是我被抛弃了,而是我找到了真正的家。
最新文章

评论列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