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爸69岁提出离婚，我妈签字同意

　　"记得签收快递。"

　　老爸拿着刚到手的离婚证，对我妈说了这么一句话。我妈愣了一下，然后"嗯"了一声，就像平常他出门买菜时的叮嘱一样。

　　我坐在民政局门口的台阶上，看着这对结婚四十三年的夫妻，心情复杂得像打翻了调料瓶。

　　事情要从两个月前说起。

　　那天晚上，我正在厨房洗碗，听见客厅里传来我爸的声音："老婆子，我们离婚吧。"

　　我手里的碗差点掉进水池里。赶紧关掉水龙头，竖起耳朵听。

　　"为什么？"我妈的声音很平静，平静得有些不寻常。

　　"我想通了，咱们这辈子，就这样凑合着过，挺没意思的。"

　　我透过厨房门缝往外看，我爸坐在沙发上，手里拿着遥控器，眼睛盯着电视，但电视是关着的。我妈在织毛衣，针织的声音一下一下，很有节奏。

　　"你想清楚了？"

　　"想清楚了。"

　　"那行，明天去民政局。"

　　我妈放下毛衣，起身去卧室了。我爸继续坐在沙发上，对着黑屏的电视发呆。

　　第二天一早，我被电话吵醒。是我妈打来的。

　　"闺女，你爸妈要离婚了，你有空吗？"

　　我以为自己听错了，"妈，您说什么？"

　　"我和你爸商量好了，今天去办离婚手续。你要是有空，就过来一趟。"

　　我妈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"今天去超市买菜"。

　　我火急火燎地请假赶回家。一进门，就看见我爸穿着那件只有过年才穿的深蓝色西装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皮鞋擦得锃亮。我妈也换了平时舍不得穿的红色连衣裙，还化了淡妆。

　　"爸妈，你们这是干什么？"

　　"离婚呀。"我爸理了理领带，"正式一点，毕竟是人生大事。"

　　我妈在镜子前整理着头发，"你爸说得对，结婚时穿得漂亮，离婚也不能马虎。"

　　我觉得这个世界疯了。

　　路上，我试图劝说他们。"爸妈，你们都这把年纪了，孩子都快四十了，闹什么离婚？"

　　"谁闹了？"我爸开着车，"我们商量好的。"

　　"就是，"我妈在副驾驶上，"你爸想得挺明白的，说人活一辈子，不能总是将就。"

　　"可是你们结婚四十三年了！"

　　"正因为四十三年，所以才知道合不合适啊。"我妈转过头看我，"闺女，你别担心，我们不是吵架，就是觉得没必要再绑在一起了。"

　　我完全理解不了这种"佛系离婚"的操作。

　　在民政局，我见证了这辈子最奇葩的离婚现场。

　　我爸我妈坐在工作人员对面，态度认真得像是在签什么重要合同。

　　"财产分割呢？"工作人员问。

　　"房子给闺女，存款我们一人一半。"我妈说得很干脆。

　　"孩子抚养权..."

　　"孩子都快四十了，还抚养什么。"我爸忍不住笑了。

　　工作人员也被逗笑了，"那就是探视权..."

　　"我们住一个小区，天天见面，探视什么呀。"

　　办完手续，我爸拿着离婚证，对我妈说："记得签收快递。"

　　我妈点点头，"知道了，是不是那个血压计？"

　　"对，我在网上订的，明天到。"

　　我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，"爸，你们都离婚了，你还管我妈的血压？"

　　"离婚归离婚，关心还是要关心的。"我爸很认真地说，"***血压高，我订了个好点的血压计。"

　　"那我走了。"我妈站起身，"晚上还要去跳广场舞。"

　　"去吧，注意安全。"

　　我跟在后面，看着他们分别往不同方向走。我爸走了几步，又回头喊："老婆子，明天超市鸡蛋特价，你记得去买点。"

　　"知道了！"我妈远远地应了一声。

　　一个月后，我去看我妈。她搬到了小区另一栋楼，房子不大，但收拾得很温馨。

　　"妈，你后悔吗？"我问。

　　她正在阳台上浇花，"后悔什么？"

　　"离婚啊。"

　　"不后悔。"我妈很坚决，"你爸说得对，人这一辈子，该为自己活一回。"

　　"可是你们现在..."

　　"现在挺好的。"我妈笑了，"每天早上，你爸还是会给我发微信，提醒我吃药。昨天我感冒了，他马上送药过来。我们还是关心彼此，只是不用再天天面对面地忍受对方的坏毛病了。"

　　我忽然有点明白了。

　　"你知道吗？"我妈坐下来，"你爸打呼噜四十多年，我失眠四十多年。现在我终于能睡个好觉了。而且，我还报了个老年大学，学画画。"

　　"我爸呢？"

　　"他也挺好的，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晨练，以前我总嫌他起得早，现在他想几点起就几点起。"

　　我妈指指墙上新挂的一幅画，"这是我上周画的，你爸看了说画得不错。"

　　"他还去你那儿？"

　　"偶尔过来坐坐，聊聊天。"我妈的语气很轻松，"离婚不是仇人，是解脱。"

　　那一刻，我忽然觉得，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。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要到死才分开，有时候，放手也是一种温柔。

　　我爸妈用他们的方式，诠释了什么叫"好聚好散"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