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60岁，嫁给老邻居当后妈

　　红绸缎从我头顶滑落的那一刻，我听见台下传来倒吸气的声音。不是因为我这个60岁新娘有多美，而是因为我准继子刚刚说出的那句话——"我爸爸其实早就知道，林阿姨你当年为什么离开我们家。"

　　那一瞬间，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。手里的捧花掉在地上，花瓣散了一地。我看向台下的老王，他正低着头，肩膀微微颤抖。

　　二十年了，我以为这个秘密已经永远埋在了心底。

　　其实我和老王的故事，要从三十年前说起。

　　那时候我们住在同一个大院里，他家在东头，我家在西头。我们都是刚结婚不久的年轻夫妻，经常在院子里碰面聊天。老王的妻子美玲是个温柔的江南女子，说话细声细气的，我们很快就成了好朋友。

　　老王那时候在铁路局工作，经常出差。美玲一个人在家带孩子，我就经常过去帮忙。小军才三岁，胖嘟嘟的特别可爱，总是叫我"林阿姨"。

　　我自己那时候还没有孩子。和丈夫结婚五年了，肚子一直没动静。每次看到小军，心里既羡慕又酸涩。美玲总是安慰我说："别着急，孩子是老天爷的礼物，早晚会有的。"

　　可是老天爷的礼物，有时候来得太突然，有时候又永远不来。

　　1995年的那个秋天，美玲生病了。开始只是咳嗽，后来越来越严重。去医院检查，医生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。肺癌，晚期。

　　那段时间老王整个人都蒙了，每天在医院和家里两头跑。小军还小，不懂发生了什么，只是天天问妈妈什么时候回家。我就主动承担起照顾小军的责任，每天接送他上幼儿园，给他做饭，陪他睡觉。

　　美玲在医院的时候，经常拉着我的手说："小林，谢谢你照顾小军。如果我不在了，你能不能..."她话没说完，眼泪就掉下来了。

　　我连忙安慰她："别胡说，你肯定会好起来的。"

　　可是病魔不讲情面。1996年春天，美玮去世了。她走的时候很安详，就像睡着了一样。

　　美玲走后，老王像变了个人。他白天要上班，晚上还要照顾小军，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。小军也变得沉默寡言，经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。

　　我看在眼里，疼在心里。就更频繁地去他们家帮忙，做饭、洗衣服、辅导小军功课。邻居们都说我是个好人，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，我心里有多复杂。

　　我喜欢这种被需要的感觉。在自己家里，丈夫总是忙工作，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。而在老王家，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。小军会撒娇地喊我"林阿姨"，老王会感激地看着我，那种被依赖的感觉让我沉醉。

　　慢慢地，我发现自己对老王的感情超越了邻居之间的关怀。每次看到他疲惫的样子，我就想要好好照顾他。每次听到他对我说"谢谢"，我心里就会砰砰直跳。

　　我知道这样不对。美玲才去世不到一年，我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？可是感情这种东西，就像春天的草，你越想压制，它长得越疯狂。

　　那年夏天的一个晚上，小军发高烧。老王正好出差，我就抱着孩子往医院跑。在医院待了一整夜，小军的烧终于退了。老王连夜赶回来，看到我守在病床边，眼睛红红的。

　　"小林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。"他的声音有些哽咽。

　　"都是应该的。"我避开他的眼神。

　　"不，不是应该的。"他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，"小林，我..."

　　就在那一刻，小军醒了，奶声奶气地叫："爸爸，林阿姨。"

　　老王猛地松开我的手，我们都不敢再看对方。

　　可是有些话一旦说出口，就再也收不回来了。有些感情一旦暴露，就再也藏不住了。

　　接下来的几个月，我和老王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。我们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，却又忍不住互相关心。小军夹在中间，懵懵懂懂地享受着两个大人的宠爱。

　　直到那个让我后悔一生的晚上。

　　1997年的元宵节，我和丈夫吵了一架。起因是他又一次嫌我没生孩子，说了很多难听的话。我气得跑出家门，在院子里坐到半夜。

　　老王恰好从朋友那里回来，看到我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哭。

　　"小林，怎么了？"他坐在我身边。

　　我把白天的事情说了，越说越委屈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。

　　"别哭了。"他伸手帮我擦眼泪，"他不懂得珍惜你，是他的损失。"

　　月光很亮，院子里静悄悄的。老王的手还停留在我脸上，我们的眼神对视着。那一刻，所有的理智都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
　　我们拥抱了。

　　就是那一个拥抱，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。

　　第二天早上，我在老王家醒来。看到小军站在门口，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我们。那个眼神里有困惑，有失望，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伤心。

　　"小军..."我想解释什么。

　　他转身跑了。

　　从那天起，小军对我的态度完全变了。以前亲热地叫"林阿姨"，现在见到我就躲开。有时候我想跟他说话，他就瞪着我，眼里满是敌意。

　　一个七岁的孩子，不会表达复杂的情感，但他知道我抢走了本该属于妈妈的位置。

　　我和老王也因为这件事变得尴尬。我们都知道这样不对，可是错误已经犯下，无法挽回。

　　最终，我选择了逃避。

　　我和丈夫离了婚，搬到了另一个城市。临走前，我去看了小军最后一眼。他正在院子里玩泥巴，看到我时，眼里闪过一丝不舍，但很快又变成了冷漠。

　　"林阿姨要走了。"我蹲下来对他说。

　　他没有回答，只是用力地捏着手里的泥巴。

　　"对不起。"我轻声说道。

　　这声对不起，我憋了二十年。

　　这些年来，我在外地重新开始生活。找了份工作，也谈过几次恋爱，但都没有结果。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，我总会想起那个大院，想起老王，想起小军。

　　去年，我妈妈生病，我回到了这座城市。大院早就拆了，变成了高楼大厦。我打听到老王现在住在市区的一个小区里，就鼓起勇气去找他。

　　二十年不见，老王头发全白了，背也有些驼了。见到我的时候，他愣了很久，然后苦笑着说："小林，你还是没变。"

　　小军已经结婚生子，在外地工作。老王独自一人生活，显得有些孤单。

　　我们开始慢慢恢复联系。一起去菜市场买菜，一起在公园里散步，就像普通的老朋友一样。慢慢地，我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从未消失过，只是被时间埋得更深了。

　　半年后，老王对我说："小林，我们都老了，还在乎别人的眼光干什么？如果你愿意，我们就在一起吧。"

　　我答应了。

　　我们决定办一个简单的婚礼，邀请一些亲朋好友。老王坚持要把小军叫回来，他说："不管怎样，他都是我儿子，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能瞒着他。"

　　我有些忐忑，毕竟二十年前的事情，小军肯定还记得。但老王说，小军现在是大人了，应该能理解我们的选择。

　　婚礼的前一天晚上，小军回来了。他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，长得很像年轻时候的老王。见到我时，他很客气地叫了声"林阿姨"，但眼神里还是有些疏远。

　　"小军，你对我和你爸爸的事情，有什么看法？"我试探着问。

　　他沉默了一会儿，说："你们都这个年纪了，开心就好。"

　　虽然话说得很平淡，但我听得出来，他并没有完全释怀。

　　婚礼那天，来的人不多，大多是老王的老同事和我的几个朋友。仪式很简单，就是交换戒指，切蛋糕。

　　可是就在我们交换戒指的时候，小军突然站了起来。

　　"爸爸，林阿姨，在你们正式成为夫妻之前，我有话要说。"

　　台下的人都看向他，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。

　　我的心跳得很快，不知道他要说什么。

　　"林阿姨，二十年前你离开的时候，我还小，不懂大人的世界。但是现在我明白了。"小军的声音很平静，"我爸爸其实早就知道，你当年为什么离开我们家。"

　　我呆住了。老王也愣在那里。

　　"爸爸告诉我，是因为他没有给你安全感，没有勇气承担责任，所以你才选择离开。这些年来，他一直在后悔，一直在等你回来。"

　　小军走到台前，看着我们两个，"林阿姨，我七岁的时候不懂事，怨过你。但是现在我知道，感情这种事情不分对错。我妈妈如果在天有灵，也会希望我爸爸幸福的。"

　　他停顿了一下，声音有些哽咽："所以，我想代表我妈妈，祝福你们。"

　　台下响起了掌声。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，不是因为委屈，而是因为释然。

　　二十年来压在心头的石头，终于放下了。

　　老王握住我的手，紧紧地握着，就像当年在医院里那样。不同的是，这一次我们不用再逃避，不用再躲闪。

　　"小林，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。"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。

　　"不晚，都不晚。"我笑着回答。

　　六十岁的爱情，或许没有年轻时的激情，但有着更深的理解和包容。我们都经历过人生的起起落落，都明白陪伴的珍贵。

　　婚礼结束后，小军私下对我说："林阿姨，我其实一直都记得你对我的好。虽然中间有些误会，但你确实像妈妈一样照顾过我。现在你和我爸爸在一起，我很放心。"

　　他顿了顿，又说："还有，我想让我的孩子也叫你奶奶。"

　　那一刻，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。

　　现在，我和老王已经结婚半年了。我们每天一起买菜做饭，一起看电视聊天，平平淡淡却很安心。小军也经常带着孩子回来看我们，孩子们甜甜地叫我"奶奶"，那种被需要被爱着的感觉，让我觉得这一生都值了。

　　有时候我会想，如果当年我没有选择逃避，如果我们勇敢一点，是不是就不用走这么多弯路了？

　　但是转念一想，或许正是因为有了这二十年的分离，我们才更懂得珍惜现在的相守。有些爱情需要时间来沉淀，有些幸福需要等待来成全。

　　六十岁的我，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。虽然来得晚了一些，但正如老王说的那样——爱情从来没有时间限制，只要心还在跳动，就永远不会太晚。